按：目前，TPP协议正处于最后文本的确定之中，在文本确定之后，TPP协议将进入各成员国的国内审批阶段。如果一切进展顺利，TPP协议可能于2017年下半年正式生效。但是考虑到上述各成员国内的利益纠葛，TPP协议的最终生效最会比预期的更晚，而等到实际推进恐怕至少已是五年之后。

TPP协议以及中国的突围

■　谢宜泽

    经过多年的艰苦谈判之后，2015年10月5日，正值国家主席习近平结束访美及联合国行程不久，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12个参与方在美国亚特兰大达成基本协议，同意在区域范围内进行自由贸易，并在国际投资及知识产权等广泛领域建立统一规则。

    在中国2001年入世十余年后，一个由美日主导并将中国排除在外的TPP协议，使中国陷入加入WTO以来的最大贸易与投资困境。未来，TPP成员国之间的贸易投资壁垒进一步降低的同时，将相对地为中国构筑更高的壁垒，从而不可避免地产生两类贸易转移效应，一是中国出口至北美、日本的纺织服装和玩具电子等中低端制造品面临着来自越南更廉价劳动力、墨西哥更近地理距离的竞争性替代；二是中国出口至东南亚的机械设备、移动电话等高端制造品面临着来自美国、日本产业转移的压力。当下，中国正处于产业结构升级、经济增速放缓的“换挡期”，TPP协议使得中国前后受敌，将直接冲击中国的出口，进而削弱中国在亚太地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与此同时，在对外投资领域，TPP协议使得美国在知识产权、环境保护、劳动标准和国有企业竞争中立等方面制定了一系列的高标准新规则，甚至以TPP的标准重塑WTO的多边贸易投资体系。加上现在美欧正在谈判的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议（TTIP），美国企图以自己为中心，以太平洋、大西洋为两翼，构建一个排除中国在外的新型贸易投资体系。作为世界最大货物贸易国，中国经济似乎处于被孤立的风险之中。在中美关系中，美国政府的言辞充满了建设性的语调，但其所作所为却又处处显示出遏制的意图。美国对于是否接受中国作为平起平坐的国家，建立新型大国关系避免“修昔底德陷阱”依然左右为难。但在分享亚太权利的问题上，美国还是选择了经济实用主义，为了避免经济日益增长的中国成为国际经济新秩序的主导者，率先主导制定了新的贸易投资规则，以延续美国自20世纪尤其是二战以来的领导者地位。

    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如何在经济新常态下构建一个良好的国际环境，成功应对来自美日的挑战，甚至在TPP以及将来TTIP的包围下实现突围。中国可从以下内外四个方面着手：一是建立双边自贸区各个击破；二是加速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谈判；三是借助“一带一路”，拓宽中国经济腹地；四是以开放促改革，加快上海自贸区先行先试，实现国内经济转型。而且，除此之外，TPP协议从达成到生效，尚有一段距离，中国还有时间。

    ● 突围一：双边自贸区各个击破

    目前TPP的12个成员国中已有8个与中国签署了自贸区（FTA）协议，其中，秘鲁、智利、新西兰、澳大利亚与中国签有双边自贸协定，越南、文莱、新加坡、马来西亚则在中国东盟自贸区框架下与中国存在自贸关系。而且，此次习近平主席访美，加速了中美双边投资协议谈判的进程。在今年6月达成的中韩自贸区也倒逼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的进一步发展。于去年11月结束的北京APEC峰会上，亚太经合组织各国领导人决定启动亚太自由贸易区（FTAAP）进程，批准了亚太经合组织推动实现亚太自由贸易区路线图，标志着亚太自由贸易区的正式启动。如此一来，中国以双边自贸区谈判将TPP中相应的国家剥离之后，将大大稀释TPP对中国造成的贸易转移压力，从而抵消TPP协议对中国造成的不利影响。而且，根据中国经济的发展趋势，未来10年内，中国极有可能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因此，无论是中国周边国家还是太平洋东岸的拉美国家都希望搭上中国的经济快车，乐意与中国签订各种贸易以及投资协定，加强双方的经济联系。所以，中国完全可以以双边自贸区战略零敲碎打各个击破，抵消TTP对中国造成的冲击实现突围。

    ● 突围二：RCEP谈判稳住东南亚

    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是2012年8月由东盟十国发起，邀请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共同参加（“10+6”），通过削减关税及非关税壁垒，建立16国统一市场的自由贸易协定。目前，RECP成员各方已经达成共识而且正在谈判之中，谈判各方致力于2015年年底结束实质性谈判。若RCEP谈成，将涵盖约35亿人口，GDP总和将达23万亿美元，占全球总量的1/3，所涵盖区域也将成为世界最大的自贸区。RECP谈判包括TPP的7个成员国，RECP相对于TPP表现出更强的平等性和包容性。可以说，TPP和RECP分别代表了亚太经济一体化路径上的“欧美模式”和“东亚模式”。在当前美国实质上排除中国进入TPP的情形下，中国更应强力推动RCEP谈判进程，引导RCEP在机制设计、理念创新上显示出相对于TPP的优越性。实际上，东盟与中国的经济联系远高于东盟与美国的经济联系，TPP大多数成员国对中国市场的依赖程度很高。因此，大多数国家并不会因为TPP而放弃中国的巨大市场。东南亚是中国经略多年的经贸邻邦，中国可以通过RCEP继续对东南亚地区施加影响力，冲破美日以TPP从经济十分活跃的南部遏制中国的企图。

    ● 突围三：“一带一路”合纵连横

    2013年习近平主席先后在访问中亚和东盟期间提出了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战略构想。同年十二月，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进一步指出：“加快同周边国家和区域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建设，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海上丝绸之路建设，形成全方位开放新格局。”为此，2014年10月，包括中国、印度、新加坡等在内的21个首批意向创始成员国财长和授权代表在北京签约，共同决定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当年11月，中国出资400亿美元成立旨在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建设、资源开发、产业合作等有关项目提供投融资支持的开放性丝路基金。“一带一路”贯穿了亚、欧、非三个大陆，连接的一端是活跃的东亚经济圈，另一端是发达的欧洲经济圈，中间的广阔腹地则是经济发展潜力巨大的中亚、南亚以及非洲地区。中国实施“一带一路”战略的决心和真诚迎来了沿线国家的强烈响应，而且“一带一路”与TPP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不设固定门槛和标准，使得各国可以根据自身发展水平和需要选择合适模式进行合作。“一带一路”连接国家之多，涉及范围之广泛，远非TPP协议可比。因此，“一带一路”合纵连横的战略，为中国出口与投资提供了广阔空间，为中国开辟了新的海外市场和投资目的地，完全可以在TPP协议构成的东部锁链之下寻找到西部突破口。

    ● 突围四：开放促改革修炼内功

TPP相对于WTO，更加重视劳动权益、环境保护、市场开放、反对垄断以及知识产权保护，不可否认，这些也正是中国经济的软肋，是中国改革所要啃的“硬骨头”。因此，TPP协议的达成从外部给国内改革提供鞭策。2013年9月，中国设立上海自贸区，在金融领域，先行试点利率市场化、汇率自由汇兑、金融业对外开放等；在贸易领域，努力实现“国境线放开”、“区内货物自由流动”等监管服务新模式。之后，中国还为立足面向港澳深度融合成立了广东自贸区，为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相契合成立了天津自贸区，为进一步深化两岸经济合作成立了福建自贸区。从某个角度讲，正是TPP、TTIP等引领时代且高标准的区域协议促使中国加快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步伐，努力符合国际标准，迎合未来发展潮流。在国内改革进入深水区之时，TPP协议给了中国改革强大的推动力。除此之外，在利益固化的国企领域，TPP协议也给中国的国企改革造成压力。TPP协议要求国有企业竞争中立，国有企业将不可享受包括补贴、贷款在内的各种政府优惠，在经营准入和问题救助方面，也将不会享受政府的政策倾斜，这将要求国有企业成为一个真正的市场主体参与国内外的竞争，这也正是当前国企改革的大方向。TPP协议的达成正好给了中国一个推动改革的契机，中国也只有“修炼内功”，实现经济结构优化产业结构升级，方可在风云诡谲的国际动荡局势中，立于不败之地，实现自我突破。（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系，世界经济专业硕士研究生）

德国制造走下神坛  中国制造迎头赶上

■　耿瑞霞

    有着78年历史的大众汽车集团，北京时间9月19日凌晨，美国环保署的一则通告，震惊了全球汽车产业，通告指控德国大众奥迪汽车公司触犯美国的《清洁空气法案》，在2009年到2015年生产的柴油发动机汽车上，使用非法软件来逃避清洁空气标准，德国大众汽车采用作弊的办法通过了美国汽车尾气排放的检测，其排放的污染物实际上超出标准的40多倍。根据美国《清洁空气法》，每辆违规排放的汽车可能会被处以最高3.75万美元的罚款，总额竟然高达180亿美金。德国闹这么一出，真是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作死大法。

    大众公司9月22日表示，全球共有1100万辆车将涉及其中，德国制造向来以节能环保，标准严苛、高质完美著称，德国大众汽车制造本身就是德国“二战”以来制造业成功的标志之一，默克尔曾说，每7个德国人都有一个与汽车相关的产业，全世界每5辆就有一辆是德国车。如今大众汽车“排放门”一出，德国制造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德国日报》有一句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大众汽车要是垮了，德国也就垮了；德国要是垮了，欧洲也就垮了。”大众尾气排放作弊事件是否会引发一系列蝴蝶效应？

    德国“排放门”不是普通的“门”，这个门过于厚重，关乎到德国经济兴亡，关于德国制造的神坛，我们不妨进入门里，看看门道。

    “排放门”一出，第一时间就想到曾经耳熟能详的德国经典故事。2012年7·21北京特大暴雨发生时，为北京受灾难民表示哀痛和惋惜时，关于下水道排放系统整治的话题成为国人最关注的焦点，而青岛很少发生内涝，当时呼声最高的原因是由于高标准的德国排水系统。因为当年德国建立青岛修建庞大的地下网络系统，青岛修理人员在找不到零配件回问德国，德国公司寄信过来，指出坏零配件周围三公尺之内有小盒子，里面有新的零配件。果不其然，青岛修理人员找到了新的零部件。这个故事，大家应该都不陌生，但事实真的如此吗？查阅当年青岛下水道系统资料以及根据青岛地形条件，很容易判断青岛没有内涝并不是德国制造的功劳。第一，青岛被德国占领期间，共修筑80公里，后来很多公里数由于年久失修已然不复使用。目前德国建造的排水系统正在使用的只有3公里，青岛市下水道系统一共3000公里，德国当年的建设只占千分之一。第二，从青岛地形条件看，青岛沿海而建，西北高、东南低，一遇暴雨，雨水会迅速流入大海，因此青岛不会出现内涝。所谓德国排水系统世界一流、德国制造神探不灭都是子虚乌有罢了。

    还有一个故事，想必大家也都耳熟能详。1909年，德国泰来洋行修筑的兰州中山铁桥，承诺保固期80年，到1989年时，兰州政府接到德国一封信，说明“合同保修期已到，请注意维护。”到了100年时，兰州政府又收到一封来自泰来洋行的信，并且附有铁桥维护样本。但故事真的是这样吗？有心的读者一查便知，德国泰来洋行早在1946年就已经注销掉了。所谓后来的回信之事更是让人怀疑可否吸血鬼附身？

    以上故事，广泛传播已久，而且讲的言之凿凿，但假相是终究会被拆穿的，这些子虚乌有的故事由哪位肇事者撰写已无从考证，但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德国制造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神话！

    德国大众在跟丰田争夺霸主的路上被绊倒了，伴随而来的是，总裁辞职，巨额罚款，万众唾骂，股价大跌。笔者并不是简单批判德系车的好坏，也不是落井下石，唱衰德国传统金牌产业走下神坛。而是希望提醒国人，其实，我们应该对德国制造的神话秉持要实事求是的态度，德国制造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遥不可及，中国制造依然有机会超越德国制造，我们应该庆幸德国神话终于恢复正常。

    信心比黄金更重要，既然德国制造神话已灭，我们应该恢复对中国制造的信心。在我国的制造业转型发展的进程中，我们仍然具有很多积极的要素：我国工业经过多年的持续快速发展，已经形成了门类齐全、独立完整的产业体系；我国教育水平不断提高，职业教育日益受到重视，能够为制造业发展提供无数高素质人才；我国的内需潜力不断释放，人民的消费需求不断扩大，将进一步激发制造业的发展活力和创造力。

    3月5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正式提出“中国制造2025”战略：推动产业结构迈向中高端，坚持创新驱动、智能转型、强化基础、绿色发展，加快从制造大国转向制造强国。制造业的复兴和升级，再造中国制造优势，成为中国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未来10年的核心发展目标。3月底举行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通过了《中国制造2025》规划，规划提出了9大任务、10大重点领域和5项重大工程，成为中国实施制造强国战略第一个10年的行动纲领。

    摆在中国制造面前的重要问题之一就是如何将中国品牌享誉世界，实现中国产品向中国品牌的转变。目前，中国已是位居全球第二的制造业大国，但中国仍然充其量只是一个贴牌大国，并不是品牌大国。中国出口的商品中 90％以上是贴牌产品。伴随中国企业“走出去”步伐加快，越来越多的中国品牌跃上国际舞台。最新的世界品牌 500 强中，中国虽然只有 29个内地品牌上榜。但是，在国际舞台上，也不乏有中国制造“中国名片”。格力以掌握核心科技为口号，在其拥有许多的空调专利，建立了自己的压缩机工厂，提升了中国的技术水平；小米的互联网营销模式启发了国内手机企业，吸引国内手机纷纷推出互联网品牌。至今，小米也是国内市场第二大手机企业。此外，成飞、哈飞、中石油、中海油、三重等重工制造业也实力雄厚。

    中国不是在创造神话，就是在创造神话的路上，德国制造的神话已灭，中国已经开启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制造神话之门！那么中国制造的造“化”之路是否平坦？我们造化的底气从何而来？

    第一，中国“亚洲工厂”已经建立。随着工资提高，一些低成本制造活动的确正在离开中国。但随着三星、微软、丰田和其他跨国公司在中国削减产量、转战马来西亚和菲律宾等国，它们事实上强化了一个以中国为核心的地区供应链。

    第二，“低成本创新”通道已经打通。中国企业在中低端做到足够大的规模之后，可以在相对标准化的平台上，用模块化的方式做大规模定制，把这些原本隔离的细分市场逐步打通，最后一网打尽。由于大规模定制可以共享研发平台、技术平台、制造平台和营销，其成本优势是原来的隐形冠军无法想象的，因此这将在根本上改变全球产业竞争的基础。

    第三，“内陆发展腹地”不断壮大。最近几年，在东南沿海制造业差强人意的情形下，河南、四川等中西部人口大省制造业的兴起趋势明显。这种转移使得中国内部形成了一定的产业梯度，有利于整个国家的平衡发展。随着中西部内陆发展腹地的扩大，国内消费需求将成为推动中国制造持续增长的新引擎。再加上国家政策的积极导向作用，中国制造将在满足客户需求的同时成功升级和转型。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